夜晚,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。
在黑沉沉的夜色掩盖之下,人性里恶的那一面,总会蠢蠢欲动。
白天的正人君子,受到法律道德约束的正经人,很多会在夜晚摇身一变,成为只在梦魇里出现的恶鬼。
最近的一些事件无不印证了这一说法。
无论是didi,还是BrotherDragon,如果是在白天,可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。
今天的故事,同样发生在夜晚,它带给我们的,也许更有反思的意义。
1
这医院的急诊科。
不过我这次来既不是为了业务上的事儿,也不是我有什么病,而是来看热闹的。
因为我朋友圈里的一个人自杀未遂。
他用一把水果刀扎进了自己胸口,然后自己开车去了急诊。
这条朋友圈他发完之后就秒删了,但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。
因为我一晚上一直在盯着手机的屏幕,朋友圈里的所有更新都被我从头到尾翻了好几遍了。
足见失眠症患者的无聊。
说看热闹可能有点招骂,人家都自杀了,你TM居然还去看热闹,还是人么?
我只能说我说的都是实话,不加矫饰,因为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。
试问街上出了事儿,有几个不想着去看眼热闹的?
而且我还有个前提,我是个重度失眠症患者,漫漫长夜,无心睡眠,能有热闹可看,刺激我疲惫不堪的神经,太难得了。
更何况我去看热闹不假,但是我想过去看看他、如有可能劝解一下他也是我的真情实意。
因为我跟他的相识,就源于我对他的一场劝解。
他叫大强,我跟他头一回见面,他就流露出了想自杀的念头。
不过当时我觉得他更多是扯淡,没有太往心上放。
2
那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儿了,我为了业务上的事儿,加上睡不着觉,医院急诊大厅里。
那天晚上我帮了五家来急诊的人,带路或是帮忙叫医生,忙得不亦乐乎。
当然也没耽误我喝酒,我包里随身带着一瓶用保温杯装着的二锅头,外套兜里还揣着一包生花生米,没事儿了喝上一口、嚼上两粒,美滴很。
清香型的二锅头配生花生米,是我的秘制搭配,概不外传。
不知不觉大半瓶就没了的时候,我见到了大强。
他是捂着脑袋进来的,血从指缝里流出来,顺着胳膊往下流到身上很多,看起来很狼狈。
而且能看出那些血有凝固的迹象,血的颜色已经有些发暗,看起来他受伤的时间已经不短了。
我咕咚把嘴里的一口酒咽了下去,胃里顿时又燃起一股小火焰。
然后我迅速起身,上去搀住了他,问他哥们儿你这是咋了?
他似乎正在气头上,一把推开了我,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急诊室。
这我都习以为常了,也没当回事儿,掏出酒瓶子跑外面马路牙子上坐着去了。
结果眼看保温杯里的酒快要喝完的时候,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哥们儿能让我喝一口么?
回头一看,是头上裹着纱布,套着白色弹力网状头套的大强。
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,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一把从我手里拿过我保温杯,咕咚咕咚两大口,给我喝了个干净。
“多谢了哥们儿!这两口酒下肚,TMD舒服多了。”
我也不知道他是感谢我搀他还是感谢我的酒,反正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,还主动给我做了自我介绍。
我这才知道他的名字。
他名字里有个强字,而且个子比我高,也比我壮,所以就叫他大强好了。
不过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只对他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感兴趣。
因为他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坐办公室的高级白领,没准儿大小还是个领导。
这样的人脑袋被开瓢儿,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睡了谁家老婆,被人老公抓奸在床,然后打得跟“cei瓜”似的。
跟他一聊,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。
他这伤,居然是被他老婆打的。
3
大强跟他老婆是大学同学,毕业后结婚生子,羡煞旁人,是同学朋友里公认的恩爱典范。
然而有道是婚姻就像鞋子,合不合脚,只有脚自己知道。
大强说他们二人婚后一年多有了宝宝,因为父母不在身边,所以为了照顾孩子,他老婆放弃了自己的工作,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。
而他为了给老婆孩子更好的生活,全身心扑在工作上,虽然少了对家庭和孩子的照顾,但功夫不负有心人,他的事业是一路高歌猛进,没过几年就成了公司的顶梁柱。
然而两个人的关系却越来越差,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。
吵架就像是打网络游戏,一旦注册了账号,就会在打怪升级的道路上不断前行。
一开始小吵,后来大吵,接着摔东西打冷战,最后一定会发展到大打出手。
而到了动手的地步,就像开启了副本,进入了全新境界。
但用大强的话说,他在这场战斗中,属于弱势的一方,虽然每次他都很生气,但从来不敢动手。
一是下不了手怕给他老婆打坏了,二来他也觉得自己亏欠老婆孩子,最后总是选择忍让。
大强还给我看了他媳妇儿照片,一个看起来挺漂亮挺有气质的小少妇。
我实在难以相信,照片里嘟嘴卖萌的美少妇,竟然是个下手如此狠辣的河东狮。
大强拍拍我的肩膀,说兄弟你还单身吧,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了,这女人呐,狠起来可比男人厉害多了。
我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?这个我懂,咬人的狗不叫,越是那些平时看起来不吭不响的女人,厉害起来越是吓人。
大强一愣,没再说啥,默默抽起了烟。
好半晌他才跟我说了句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,活着真TM没劲,没准儿哪天过不下去了,我就……
他手掌做刀,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4
我觉得他就是说说而已,谁知道他竟然来真的。
所以当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发的那个秒删的视频,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。
视频是他坐在车里,镜头先是晃过仪表台,然后对准了自己的胸口,上面插着一把刀。
他一把拔掉那把刀,鲜血汩汩往外冒,然后他用力按住胸口,镜头再次晃到仪表台,显示车子的时速已经到了迈。
我感到急诊科的时候,他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。
我找到急诊科一个相熟的医生,自称是大强的朋友,向他打听大强的情况。
从医生口中得知,大强捅了自己一刀之后,医院来,而是任由血流不止半天之后,强烈的求生欲战胜了自杀的冲动,这医院。
当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,他几乎是冲进急诊的一刹那就晕了过去。
医生对他进行了紧急抢救才令他苏醒过来,简单问了他情况之后,医生让他通知家属过来,可是他却非常坚决地拒绝了。
他说自己没有家属,让护士从他随身携带的包里拿钱和身份证帮自己办了缴费住院手续,然后就进了手术室。
医生说这也没办法,他身上并没有发现手机,他们也没办法联系他的家人。
既然你是他的朋友,那你赶紧联系他的家人来吧。
这把我也给难住了,我哪儿知道他老婆的联系方式啊,不过我还是决定去他的车里看看。
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的车牌号,联系他的车险投保公司,查一查他有没有紧急联系人。
当然这都是碰运气的事儿,能不能查到完全没准儿。
结果让我意外的是,当我找到他的车,却发现车门居然没锁。
我打开车门一看,驾驶座地下一阵阵地闪光,还伴随着嗡嗡的震动,看来他的手机掉在座位下面了。
从座位地下把手机摸出来的时候,手机已经不震了,一看屏幕,上面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。
号码备注是张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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